欧盟委员会最近发布的预测数据显示，今年德国经济增长率仅为1.1%，与2018年1.5%的增长率相比进一步下降，远低于2017年的2.2%。与此同时，德国经济产出在去年第三季度出现了0.2%的负增长。这些不甚乐观的数字，引发了外界对德国未来经济表现的担忧：一向稳健的德国经济是否会走向衰退？

答案并没有那么悲观，降温或许不可避免，但讨论衰退还为时尚早。从以下几方面可做出如此判断。

首先，从宏观层面看，尽管2018年德国经济陆续受到政府组阁危机、英国“脱欧”困境以及贸易摩擦等不确定性因素的影响，引发外界担忧，但其经济基本面仍较为稳健，国民收入增长平稳、就业人数不断上升、财政盈余再创新高。

其次，从具体数字看，略显黯淡的经济增长数据背后不乏偶然因素影响：一是欧盟于2018年9月引入全球统一轻型车辆排放测试标准（WLTP），未经WLTP检测车型不得销售，德国车企夏季出货因检测工作延误导致生产缩减；二是炎热与少雨导致莱茵河夏季水位降低，工厂无法获得足够水用于冷却，内河运输受到严重限制，许多化工企业不得不调整产量。由于汽车与化工产业在德国国民经济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，两大产业受限对宏观经济的短期影响立竿见影。

再次，尽管德国是一个高度依赖出口的经济体，出口占德国经济产出近四成，近期全球贸易条件恶化与主要经济体发展前景不明确等风险，可能导致一定程度的需求缩减，但仍在德国经济可承受范围之内。德国经济增长现阶段的瓶颈主要不是外部需求不足，而是经济潜在产出受制于专业劳动力短缺，无法满足市场需求。

最后，不可忽视的是，2018年净出口占德国GDP的比重只有6.72%，消费与投资才是推动德国经济增长的主体。即便在极端情况下，得益于过去数年持续增加的国民收入和财政盈余，德国经济仍可借助促进消费与投资获得较大腾挪空间。因此，德国经济增长的势头或许不再迅猛，但远谈不上衰退。

针对供给短板，德国将其经济政策重心放在促进劳动生产率增长上，以尽可能提高潜在产出。近期出台的《国家工业战略2030》正是这一思路的产物。德国期望通过有针对性地扶持一些关键工业部门，提高其产能和产品竞争力，从而确保经济可持续发展。

不过，这一战略本身也是对德国现行的以“竞争秩序”为核心的社会市场经济模式的一种背离，值得商榷。

（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经济研究室副主任）